想念乡下的老院子散文 篇一
小时候,我生活在一个小山村里,每当放学回家的时候,我总是迫不及待地跑到乡下的老院子里。那是我最喜欢的地方,它给了我许多美好的回忆。
老院子坐落在山脚下,被一片绿树环绕着。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槐树,树下铺着厚厚的落叶。每当夏天来临的时候,槐树会开满金黄色的花朵,花香四溢。我喜欢坐在树下,感受微风拂过脸庞的凉爽,听着蝉鸣和鸟叫,仿佛进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。
院子里还有一口古老的井,井口边种着一棵乌桕树。乌桕树的叶子像刀片一样,每当秋天来临,树叶会变成金黄色,飘落下来,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。我常常站在井边,仰望着蓝天白云的倒影,想象着自己可以飞到天空中去。
院子里还有一座小石桥,小桥下是一条清澈的小溪。溪水是那样的清凉,我总是忍不住要脱鞋踩进水里,感受水流从脚下流过的那种舒适。有时候,我会捉一些小虾虎,放在石头上晒太阳。虾虎在太阳的照射下,变得更加活泼,仿佛在跟我打招呼。
我最喜欢的地方是院子中间的一棵大柳树。每当夏天的午后,阳光透过柳树的枝叶洒在地上,形成斑驳的阴影。我喜欢躺在柳树下,看着树叶轻轻摇曳,仿佛听到了大自然的呼吸声。
虽然我已经离开了乡下的老院子,但是我常常会想念它。那里给了我无数美好的回忆,让我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和美丽。我希望有一天能回到老院子,再次感受到它带给我的温暖和快乐。
想念乡下的老院子散文 篇二
乡下的老院子是我童年时光里最美好的存在。它给了我无数的欢乐和快乐,成为了我心中永远的乡愁。
老院子是一个古老而宁静的地方,被一片绿树环绕着。院子里有一口古老的井,井水清澈见底,波光粼粼。我喜欢坐在井边,看着自己的倒影,感受到井水带给我的平静和安宁。
院子里还有一棵高大的槐树,每当夏天来临,槐树会开满金黄色的花朵,花香四溢。我喜欢坐在树下,看着花瓣随风飘落,仿佛进入了一个仙境。槐树下还有一张躺椅,我常常躺在上面,闭上眼睛,享受大自然的馈赠。
院子中间有一座小石桥,小桥下是一条清澈的小溪。溪水潺潺流淌,发出宛如音乐的声音。我喜欢坐在小桥上,看着溪水流过,心情变得宁静而愉悦。
我最喜欢的地方是院子里的一棵大柳树。每当夏天的午后,阳光透过柳树的枝叶,投下斑驳的阴影,我喜欢躺在柳树下,感受微风拂过脸庞的凉爽。柳树的枝叶摇曳着,仿佛在跟我说着动人的故事。
小时候,我常常在乡下的老院子里度过快乐的时光。那里给了我无数美好的记忆,让我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和美丽。即使我已经离开了乡下,但是我常常会想念那个老院子,它永远存在于我的心中。
想念乡下的老院子散文 篇三
草木生发的阳春时节,我回到了农村老家的空院子。
野草长满了每一个角落,连那条碎砖铺成的道路缝隙,它们都不曾放过,或白或黄的花朵,在阳光里闪着光芒。堂屋门前,两株在前几年突如其来的寒流里冻死的石榴树,从老根上发出的新枝,已经两米多高了。院子西墙边,侄子上小学时埋下的那一节竹鞭,已然长成了一片竹林,风一吹,“莎莎”作响。从堂屋门柱上拉往大门的两根铁丝,已经在风雨的侵蚀中,变成了红褐色,母亲曾经在上面无数次晾晒过我的衣服,现在,空荡荡的。
“乃瞻衡宇,载欣载奔。僮仆欢迎,稚子候门。三径就荒,松菊犹存……”望着空空的院子,我突然想起陶渊明的诗句来。只是,除了野草和树木,没有谁欢迎我。父亲去世已经快20年了,母亲在重病恢复后,也随我们姊妹几人搬了出去,除了春节,很少回来。院子就这样空下来,留给了野草和树木。
记得小时候在村子里玩耍,有几座无人居住的空院子从来不敢一个人去,我们害怕有蛇,更害怕那种空荡荡的荒凉和寂静。眼看着里面的枣树挂满了红艳艳的果实,馋得心里难耐,也只能好几个人凑齐了,战战兢兢地爬到树上去,摘了枣子赶紧一哄而散。
那几座院子都很破败,蒿草遍地不说,房子上的砖已经风化,有的房顶上是一眼眼大洞,有的已经坍塌成一堆废墟。别说小孩子害怕,就是一般胆量的大人,也不见得敢去。问起院子的主人是谁,人们只是知道他们很早就迁到外地去了,是谁谁的本家,至于名字则无人知晓。看来,他们的后人没有回乡修葺过房子,或是没有必要,或是压根儿就不知道它们的存在。
我家那座院子比我的年龄大得多,我十岁搬进去的时候,就觉得它很已经老了。它和村子里的其它院子大同小异,三间坐北朝南的青砖瓦屋,土垒的院墙,木棍儿做的栅栏门,满院茁壮拥挤的树木。
父亲和母亲在院子西侧垒了一座猪圈,盖了一间鸡窝;两个姐姐种了几丛菊花、鸡冠花和桃红;我和哥哥在东南墙角挖了一眼像井一样的红薯窖。我们这个六口之家的院子,开始充满了热闹的气氛。
我们兄妹四人一天天长大,三间房子已经不够住了。父亲请来街坊邻居,又盖了三间青砖瓦房的东屋,顺便凑着东屋的南墙,用土坯再垒三面盖了一间小屋子作厨房。三间东屋被一座山墙分开,我和哥哥住在北面的两间,两个姐姐住在南面的一间。
东屋前面有一棵大椿树,夏天的晚上,我们一家人爱坐在树下乘凉。父亲悠闲地抽着烟,母亲摇晃着蒲扇,两个姐姐一会儿窃窃私语,一会儿笑声如银铃般清脆;哥哥抱着收音机听节目,我则透过浓密的树叶望着满天星斗,东一句西一句地问着一些离奇的问题。夜深后天气凉爽,其他人都到屋子里睡了,我却不愿意回去。
哥哥快要结婚时,父亲又在堂屋的西侧盖了一间平房。我记得哥哥要结婚的头天晚上,我还和他躺在一个被窝里。闻着新被子的味道,我觉得哥哥可真幸福。哥哥结婚那天,我搬到了平房里,从这一天起,我们这一对儿兄弟就没有再睡在一个被窝里了。我没有埋怨嫂子占了我的窝,已经14岁的我正想一个人睡呢!
一年多后,我有了第一个侄子,我们家的人数有八个了。那年春节,我们一家人在堂屋的前面照了一张“全家福”:母亲抱着她的孙子和父亲并排坐在椅子上,我们兄妹四人和嫂子站在椅子后面。谁又能料到,这是唯一的一张“全家福”呢?每次看到这张照片,二姐都会说:“这是咱家最幸福的时候。”
那年冬天,大姐出嫁了。来年春天,父亲给哥哥又盖了一座院子,让他搬出去自立门户了。父亲乘着还比较年轻,拆掉三间旧堂屋,翻盖成了五间。再过几年,二姐也出嫁了,我则考上大学去了省城。曾经熙熙攘攘的院子,只剩下了父亲和母亲。上学那几年春节回家,我已经明显感到了几分冷清。
大学毕业那年,父亲患了重病。按照他的要求,我没有留到外面,又重新回到了院子里。一年后,父亲去世,院子里只剩下了我和母亲。父亲的遗像是从那张“全家福”上面翻拍下来的,二姐说,这时候的父亲最幸福了。
三年后,我在院子里结婚了。再过一年,女儿出生,我们的院子里的人数又翻了一番。为了工作和照顾孩子两不耽误,春天的时候,我劝说母亲和我们一起搬到了城里。刚刚恢复热闹气氛的院子,一下子人迹全无了。
女儿上小学后,母亲非常坚决地回到院子里。每逢假日,我和妻子带着女儿必定回去看望母亲,欢声笑语又在院子里荡漾开来。这样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母亲就患病了,她基本上失去了自理能力。在舅舅的主持下,我们兄妹四人商定轮流把母亲接到自己家里照料。从那以后,院子门上的锁就很少打开了。
一座院子,一座成了老家的院子,它的故事像一场电影一样在我的眼前不时地闪现。聚聚散散,分分合合,本是人生常态。可是,一座曾经兴盛的院子的故事,难道就此落幕了吗?它会变成我小时候记忆中那些空院子破败的模样吗?草木年复一年在长,鸟雀日复日一在叫,它们不知道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切。
没有谁能回到过去,即使院子还是那座院子,可毕竟也在老去。等我也老去的时候,孩子们还会在乎一座破旧偏僻的院子吗?如果在乎,想来那些我曾居住过的房子,也会被新房子取代。如果不在乎,最终会是什么样子呢?那棵我和妻子种下去的香椿树,可能够给我捎个消息?
想念乡下的老院子散文 篇四
去年就听人说,毅飞自从副处长调整为书记,级别明升暗降以后,心情比较纠结,便在离城有几公里——固原的东岳山下卖了一座四分地大小农家小院,如陶渊明心住桃园,开始用悠然恬淡的乡土气息过滤自己心中的喧嚣。我与毅飞几十年联系从没间断,彼此在对方的心中走得太远,太远,了解对方心底的世界每一个细小的地方,从对方的一言一行中,就能知道心底阴晴。所以,我知道他的处境,他不来电,我也不问。我始终在关注他,我知道他需要宁静的冷却,知道他能自我恢复,我在等待他的来电。
人活着,病总会好的。大半年过后毅飞来电,开口就是:“还活着吗?哈哈哈!”阳光灿烂,激情流淌。说他的小院里自己种的蔬菜茁壮,花朵鲜艳,空气新鲜,宁静如水。独乐乐不如大家乐,邀我去住几天。遗憾的是,我琐事缠身,便让他发些照片一解向往之情。
照片发来,一眼就能看出,那是西北典型的院子。院门朝南开,坐北向南的是五间红砖砌筑的高大的上房,东边和西边有两间比上房稍微低矮的房子,东边的用来储物,西边的用来当作厨房。这是一座不管你飘泊多久,都能恒久储存生命印记的院落,都能承担一年四季光阴重量的院落,也是一块不管你发达还是失意,一片阴凉都能永远新鲜保存你安全和美好的地方。年年岁岁的故事,爬满了古旧斑驳的墙壁,装满了沧桑而温暖的房子,让人想到炊烟,想到童年,想到梦想未来的地方。
这也是让人只需看一眼一生就不会忘记的院子,让人从童年开始积攒一直到现在的一些温馨的东西,能产生共鸣的院子。亲近而充盈。
这是一座诚实的院落,没有水泥的加强,没有瓷片的修饰。坦荡着泥土的胸怀,流淌着泉水的清澈,展现着自然高贵的品质。在这个精英情结咆哮的世界里,它不带面具,用自然的时光实际细腻的描写自己的苦痛,用最质朴的景象叙述自身的感知。它不是静观的,它富于颠覆的有力的动感,用一种荒海美、深渊美和漩流美,表现着自己“不惮个人的卑微和处境的艰险,顽强地表达所在的民间立场。这种表达,被命运赋予一种固有的悲剧美。这种美,与宫廷和学院无缘。”也与大众无关,属于自己,它只对心灵和灵魂负责。
人常说书能治愚。有这恬静、自适和澄明的院落相伴,享受着自然静美的滋润,优胜读书万卷,我想毅飞一定已走出了现实的蛊惑,化解了他心中的纠结。已回归到一个真实的自我。要不然怎能发出那样爽朗感染人的笑声呢?
常言道:“三里不同乡,五里不同俗。”“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。”就说这院子吧,“人”字形的上房,高大伟岸,陪在东西两侧的房子卑微谦恭却悠然自得,主次分明,井然有序,使整个院子显得和谐厚重。不像北边同心斜坡式的房子,陡峭而张扬,缺少沉稳之感。由房子联想到人,习性也截然不同:固原古代隶属秦地,现在还保留着浓厚的陕西人话语强调,柔软里满是温情,实在而执着。而同心则大多隶属塞外,到现在还有游牧民族善经商和圆滑心齐的传统,接近“鸭子话”——宁夏人说的黄河沿岸的语音系统。不有人感慨世界真是奇妙和神秘。
再想想,人生真的很有意思。人总爱拿“菜”比喻人,如网络上流行的“菜鸟”,宁夏人常说的一个人像“菜”一样,好切得很,意思好收拾,容易。如果故乡是一位大厨,每一个人都是被不同的厨师制作的佳肴,有着独特的味道和风格,最终被端上了现实的桌面。而水土就像一口锅,铁锅炒出的菜,富含丰富的铁元素,所以不管听起来还是食之,都让人滋生出一种铁的硬度,有了软弱被治愈的愉悦快感。不锈钢锅则干净利落,炒出的菜也是色泽鲜艳,尽显时尚新鲜的主题,而高压锅速成快捷做出的菜,因缺少了等待的滋味,不免缺少砂锅炖出来的菜肴那份绵长的后味,失去菜肴的一份唯美。砂锅唯美,却需要漫长的等待,被这个匆忙的世界所遗弃,只能在记忆里繁殖美丽。
一个地方的菜一如它的主人,而它的主人也一如那片土地。
但不管怎样,一个心灵若与故土融为一体的人,世间就不会在让他不安的心跳。因为他就是一个世界,有着山一样人格的高度,有着平原一样的宽广,有着大海一样包容的心胸,就像大海接纳山谷和平原里的溪流和江河,他也能接纳这一切。
想起很久以前看过一文章,叫《没有名字的功勋》,是描写抗日战争期间去缅甸战斗的一去不返的许多老兵,多年来他们一直流落在外,经过千辛万苦,其中一个河南老兵终于回到家乡,当地政府在老人还住着侄儿的老院子里,赠送给老人一盒黄土,一瓶黄河水。老人接过,老泪纵横,抓起一把黄土就喂进了嘴里,嘴里念念有词,说好东西啊好东西!在人们诧异中,有人打开黄河水递过去让漱口时,他却就着水全部厌了下去。
这就是老院子的魅力。它不但在故乡的土地上生存,庇佑和教化人们,还承担珍藏游子世界里最柔软、最完美、最隐秘的情感,负责一个人的一生。
在这个故乡被改造面目全非的世界,老院子逐渐退出人们的生活时,在“回归是死路,前途是畏途”现实的人生路上,人们只能用梦想治疗疼痛,继续前行。能拥有一座老院子,并在老院子里生
活的人是豁达而幸福的人。
有一种人生,因为遥远,只能遥望,不能触及;由于错误,只能反省。如同我遥望毅飞的老院子。
想念乡下的老院子散文 篇五
老屋,在我们这里,人们更习惯称它“老院子”。我们这儿的住房,不仅包括主房,偏房,还有将这些房子合围起来的院墙,以及大门。所以,老院子这个称谓,似乎也描述得更为完整。以致后来的一些老宅子,甚至只有主房,也都统统被称了老院子。没有院墙,没有大门,我家的老院子也算这类当中的一个典型。
从老院子搬至现在的新家,已有五个年头。新家与原来的老院子,相隔并不算远。即便如此,这几年,却几乎没有再踏足半步。近日,有人捎话给父亲,欲买下老院子。我们才又重新提及,连带那些被尘封的记忆。
老院子没有围墙,没有大门。所以,即使在院子里坐着,也能看得很远,看得清路对面的行人。当然,过路的人,也能轻而易举就将院中的一切看个仔细。或许是院子太敞开,想要遮挡,也或许风水的缘故,院子中间砌着一堵墙,喊作“照壁”。我记得这照壁坍塌过一次,轰然一声。当时是半夜,我们都以为发生了地震。翌日,父亲当即又重新垒好。无论如何,这个照壁是要有的。后来听说是为了挡住煞气。至于哪来的煞气,怕是连我的父亲母亲,甚至祖母,都讲不清楚。
老院子的主房是三孔窑洞,偏房是一间小瓦房。这些,均祖父在时建起来的。东西两孔窑洞内有灶台,炕,用来做饭,住人,中间的就留作客厅。在我母亲嫁过来之前,据说父亲的几个哥哥,我的伯伯,就是靠这几孔窑洞娶的亲。母亲嫁过来没多久,兄弟几个就分了家,搬了出去。奶奶,以及这几孔窑洞,则留给了我父亲。
窑洞是用土拱起来,而非土崖边掘出来。居住时间一久,窑的后背墙,有了裂痕,越来越宽。尤其雨天,能明显看到雨水浸润过的痕迹。甚至有一个夜晚,大暴雨,雨水哗哗的从门缝涌进窑里,我被喊醒,躲在窑洞连接处的过道下。母亲搂着我,叫我不要怕。我迷糊着,睡去。就在平日,晚上睡觉,老鼠偷偷出来觅食,我们躲在被窝里,听着那窸窸窣窣的声音,害怕又兴奋。有时睡得正迷糊,也能感觉有老鼠从被子上蹿过。此刻那些记忆变得深刻而清晰。
老院子里有一棵核桃树,就在西屋窗前。据说是三伯伯在世时栽下的。自打我出生,就没有见过这位三伯,只在供奉时,见过他的遗照,很年轻,二十几岁的样子。他的两个孩子,大的是女儿,随母亲去了他乡,小儿子留给奶奶,随她住进我家。
核桃树不是很高,最低端的枝叶,恰能没过屋顶。每年核桃开花时,总能听到蜜蜂,嘤嘤嗡嗡,在树枝间来回穿梭,一片繁忙。我们知道,等这些花絮凋零,就该结果子了。到了七月中旬,我们就开始迫不及待了。爬树的,搭梯子上屋顶的,站在树下,拿木棍打树枝的也有。总之,为了吃到青皮核桃,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。到最后,核桃汁往往把两手沾染成淡黄色,黄褐色,深褐色。没有十天半个月,是褪不掉的。
低处的吃没了,高处的又够不到,我们为此打起嘴仗。你吃了他的核桃,他吃了你家的饭,还住你家的房,争执不下,都自恃是最有理的那个。不仅孩子之间如此,来了亲戚,也要拿上木棍,敲上几下,核桃没掉下来几个,枝叶倒是落了不少。再看树,叶子耷拉,有的枝条折断,悬挂在半空。宛如一个惨遭蹂躏的女子,模样甚是憔悴。甚至还有人抱怨,一定是奶奶偏心,把核桃早早打了,给谁留着。你说给了他,他又说给了你。
父亲生气了,不行就锯掉。年年这样说,可树却依旧还在那里,越来越茂密。直至盖过屋顶,遮住了能照进西窗的所有阳光。在堂哥离开我家几年之后,树,最终还是被砍了,在它最繁茂的时候。究竟为何,我不大清楚,但肯定不是因为父亲的那句气话。这棵承载着我童年的树,在此后的许多年里,频频入梦。
砍掉核桃树,院子比从前明朗许多。窑洞也推倒,在原地基盖了钢筋混凝土的房子。院子还是土的,于是又翻地,上粪,浇水,播种,总算开垦出一小块菜地。种上辣椒,西红柿,韭菜,茄子,芹菜,黄瓜。高高低低的搭配,倒很合理,避免了为争一寸阳光,土地,相互拥挤。且这些菜,从不喷洒农药,有时口渴得厉害,顺手在藤蔓上摘根黄瓜,或者西红柿,在衣服上蹭两下,直接塞进嘴里。母亲笑我,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顽劣。
父亲浇园,母亲摘瓜,一篮子又一篮子的菜,俩人吃不完,又送人。远离家乡故土的我,一进家门,总要跑去厨房,看看菜篮子里,母亲都装了什么。塞一根黄瓜进嘴里,脆生生的响声中,一颗漂泊的心,才算落了地。舌尖上回荡的,却是我咀嚼这个夏天的味道。母亲看着我憨憨的模样,眼里满是慈爱。
老院子终究太老了,偏房有几处已坍塌,主房虽是后来建的,却也有了十几年光景。眼看我们都长大成人,该嫁的要嫁,该娶的得娶,这样的屋子,无论如何,是不行的。曾经我们都想着能有更好的住处,可当真要弃它而去时,心里却有万般不舍。
买好地基,开始动工,直到装潢完毕,我们搬进去住,不过两年的时间。而老院子却是真的被遗弃了。
前几天我特意又去了一次,只几年工夫,满院杂草丛生,落叶也是,叠了一层又一层,铺在房前台阶上,厚厚的。简易灶台还在,覆盖了厚厚一层灰尘,头顶那些橼木,也结满蜘蛛网。只有那些窗户上的玻璃,墙上的瓷砖,在阳光下,还亮灿灿的,那刺眼的光,只衬得这院中的光景愈发萧条,衰败。
核桃树没了,土窑洞没了,菜园子没了,童年没了,母亲也没了。只有那堵墙,那个用来遮挡煞气的照壁,还直挺挺地杵在那里。老院子真的只剩下一片荒凉。我没有驻足太久,就匆匆离开。
原先父亲一提到卖老院子,我就强烈反对。我认为,只要老院子还在,一切就都还是原来的模样。可是啊,不管老院子在或者不在,远去的终是已经远去,记忆终究还是成了回忆。
这一刻,或许真的'不该再有这么多留恋……
想念乡下的老院子散文 篇六
1
又是一个北风呼号的夜晚,小屋里四处透着寒气,我用力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,侧过身来看了看对面床上的伙伴丰云,只见丰云戴着厚厚的护耳棉帽子,穿着棉衣蜷缩在被窝里,我心里发笑,可是看看自己不也是这个打扮吗?天太冷了,土炕早已坍塌,只有穿戴棉衣、棉帽才能入睡。
来到六盘山脉的关山脚下,已经有一年多了,开年伊始,生产队用知青安置专项款盖起了一排土坯房,我与丰云分到了一间小屋。
小屋虽小但总比住大队的饲养室强,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间,还可以烧火做饭,也算是个“家”吧。
生产队有七八个插队的学生,就住在这排新房里面,他们与社员一样每日里上工下工,每日里生火做饭,每日里栖息睡觉,唯独与社员不同的只有一点,那就是点灯熬夜,聊天读书,早晨睡懒觉。
有一日正在梦中,梦到父亲来到了身边,高兴地对我说:“我回来啦,今后你就不用待在农村了,回家去吧!”
“回家去吧”对于我们来说,是一个不可抗拒的诱惑,梦想着回到了故乡,回到了母亲身旁,还梦想着能够回城工作,哪怕是当一名拉大粪的环卫工人,也心甘情愿。
我们住的这排平房坐落在一所小院子里,院子桩基地的主人是公社的民办邮递员。
跟我同屋的丰云长我两三岁,是学校里的高中生,有个绰号叫做“河南”,可能因祖籍是河南人而得名,也可能因生活自理能力强而得名,那时候对于河南人的印象就是吃苦耐劳、精明能干、生存能力强。
同院里的邮递员与丰云关系处得很好,有什么困难时我们常找他帮忙。
记得有一次天下连阴雨,我们小屋外面全是烂泥潭,我穿上了一双平时舍不得穿的高腰解放鞋,走出门不足一丈远,便陷在了烂泥堆中,使了使劲抬起脚,没有想到脚从鞋里脱了出来,无奈之下只好把另一只鞋也脱掉,光着双脚走了回来。
雨还是不停地下着,一连几天我和丰云在小屋里谈天说地倒也快活,面柜里已经空空如也,一粒粮食也没有了,有心去找大队长借点粮食,但也没有办法去邻村磨面,肚子实在饿得发慌,丰云说:“咱找邮递员家借点面吧。”还从来没有向别人借过面粉呢,丰云拿起了一个瓷盆,光着脚出门去了,不一会工夫端着半盆面粉回来,我们分工和面烧火烙饼,吃上了甜美的麦面饼,还在想:明天我们怎么办?
一个冬季的日子,鹅毛大雪连续下了好几天,漫山遍野都铺上了厚厚的白色的地毯,那时候烧火都是靠木柴,木柴分硬柴和软柴,软柴就是蒿子秆、包谷秆,硬柴就是整棵大树劈成小块,软柴主要是点火或者烧炕用,硬柴则是烧火做饭用。
大雪连天就不能出去砍柴了,社员家中都有许多的储备,我们比较懒散,都是到了实在没有烧的了,才去山上或沟里找些木柴回来,看着门外的一片白色,遥望着远处的山头,心中懊悔没有多存下点木柴,没有木柴就没有烧火的能源,也就是没有办法做饭了。
天慢慢地黑了,我和丰云坐在已经倒塌了的炕上,唱起了“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,一直通往迷雾的远方……”肚子饿得咕咕叫,身体冻得直打哆嗦。
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夜半时分,丰云突然说:“咱们出去找点木柴吧。”我说:“去哪里找啊?”丰云笑了笑没有回答。我们穿上了棉衣裤、大棉鞋,迎着北风和雪花向南走去了。
丰云说找木柴只能去邻村找,不能在本村找,我也不懂得为什么,只是朦胧地感觉到要去偷东西了。
夜深人静,四处无声,我跟着丰云来到了邻村的小学大门口,大门似乎露着一条缝,丰云探头进去看了看,做了个手势让我跟着,然后一闪身便走进去了。
在校园里转了一会,压根就没有木柴啊,只有教室的墙上靠着一把梯子,丰云说:“就是它了!”我还纳闷要梯子干什么?
我们两人抬着这把梯子往回走,我走在前面,丰云走在后面,他一边走还一边把脚印抹掉,走了足足个把小时才回到了小屋里。
关上了屋门,丰云用斧子将梯子砍成了小块,锅里添上了水,准备做些玉米面糊糊。
我问丰云:“没有软柴怎么点火啊?”只见丰云不慌不忙地在灶火洞里放上了几根梯子块,擦亮了一根火柴,轻而易举地就把梯子块点着了,看着熊熊的火焰,我心里七上八下的,我们到底是做了件什么事情呢?
在这所院子里,有着许多酸甜苦辣的轶事。
记得有一次出工,纪成队长嫌我们年幼力弱,就吩咐妇女队长带我们去起圈,对于起圈我没有太深的印象,只知道是把牲口的粪便铲起来,装在人力车上,运到指定积肥的地方。
我和丰云就跟着一队妇女去起圈了,起圈是轻活,一个工作日只记8分工,若是挑肥或是锄地,就可以拿到10分工,10分工大约合一毛五分钱人民币。
到了劳动的现场,我有点懵了,眼前是一个不小的粪坑,原来是起粪坑里的圈。
这个粪坑有数十平方米大小,估摸着有多半个人那么高,起圈的人需要跳下去,膝盖以下都会淹么在大粪中,这种场面还真是没有体验过,不下去会被妇女们笑话,下去吧实在是难以启脚。
丰云第一个跳了下去,挥动着铁铲,开始了劳动,我没有了退路,只能也跳了下去,那个味道就甭提了!
经过了这次起圈,日后再脏再难的活都不在话下了。
劳动之余,我和丰云还经常去村子旁的小河边,坐在大石头上,看着涓涓的河流,看着翱翔的飞鸟,看着不远处村庄上空弥漫的炊烟,思念着远方的亲人,思念着已经逝去的时光,思念着短暂的校园生活,两只眼睛放射出木讷的光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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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久前有机会去了一趟我们的生产队,这个生产队也就是当年我下乡的小村庄,离开这个小村庄后,一直都没有再回去看看。
按照导航驱车来到了村头,停下车来四处观望,依稀还有当年村庄的影子,说明这里没有因为改革开放而巨变。
问了问站在村头的一对年轻夫妇,确认了这里就是我插队的地方,又向几名晒太阳的粉家(妇女在这里的称呼)打听邮递员家在哪里,没有想到正好邮递员从前面走了过来,我第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当年的邻居。
他困惑地问我:“你是……”我报上了名字,他想起来了我这个娃(当年只有16岁),热情地邀请我们去他家里坐了一会,我提出来想看看当年住的那个老院子,还想见一见当年的那个老队长,于是他带领着我们往村庄深处走去。
走过了一段土路,走上了一个小坡,他用手一指说:“你看这里就是你们住过的地方。”
老院子里还有两间废弃的土坯房,是属于邮递员家的,我们居住的那排小屋,已经成了残垣断壁,只有一堵长长的后墙还屹立在那里。
看着破旧不堪的老院子和小屋,我的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了当年的场景……
东方破晓,启明星还高高地挂在天空,纪成队长就敲响了老槐树上的铜钟,“当当当”的响声把我从睡梦中叫醒,我用被子蒙住了头,还想美美地再睡一会,抬头看了看对面炕上的丰云,只听见他呼呼的鼾声,还是河南人能沉住气啊!
社员们听见钟声纷纷赶到老槐树下,队长纪成开始分配当天的活路,有人说:“那两个学生还没有起床呢。”纪成看了看小屋的门,门是闭着的,他一溜小跑来到了房门前,用脚把门踢得咚咚响,大声地喊着:“鸡都叫了!还不起来?”
我问丰云:“怎么办?起来吧?”丰云答:“不起来!看他怎么办?!今天就是要睡个懒觉!”
纪成踢了半天门,用耳朵贴在门上听听,一点动静也没有,又喊了几句,无奈地摆摆手,“哎,这伙娃也太懒啦!”
听了纪成的汇报,老队长也没说啥就带领社员们下地去了。
那年、那天、那时的情景仿佛昨日,记忆犹新。
邮递员接着带着我们又来到了老队长的家,透过大门的缝隙,我看到了一个老人正在用力地挥动砍刀,把脚底下的硬柴砍断,推开了大门,我喊了声:“老队长,你好!”老人用迟钝的眼光扫了我一下,缓缓地放下了砍刀,问道:“你是……”我赶紧报上了名字,没有想到老队长听见我的名字,弯着腰快步走过来,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。
坐在他家的屋檐下,迫不及待地说起了当年的事情,情到深处老队长潸然泪下,不停地用手臂去擦眼睛,“你们那时受苦了,你们那时受苦了……”
老队长看起来家境不好,还是住在当年的老院子里,只是翻新了一所房子,其它仍然是土坯房;老队长看起来身体不好,腰弯成了六七十度,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粗壮和力气了。
与老队长和邮递员话别后就要准备返程了,我仰天长叹:
老院子,再见!
邮递员,再见!
老队长,再见!